虽然以冢宰为首的公卿大臣们苦劝少帝应该早日归华都,帝后可暂时待在蒲邑,但少帝不允。

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不想让椿姫怀孕时,俩人相隔一方,也觉得叛乱已定,安全了。二是对这次突如其来让自己狼狈不堪的叛乱所展现的问题,让少帝觉得应当亲自处理叛乱的结果。

于庆大败,不足五千人逃回眉丘,整个眉,乐已无能战之力。少帝命温广领六军前去讨伐,温广破了眉丘,于庆先杀妻妾后自焚于宫中,冒戴被乱刀砍死,元无恤和高胜被活捉。

温广将于庆儿子及亲族全部处死,又将其余家臣斩首。后又破峨,沐,宁,丹四氏,其家主和男性斩首,女性亲族贬为奴,家臣处死。整个眉,乐二地的贵族被杀得十去八九。

温广方回蒲邑复命,少帝很满意,温广知道司马之位空悬,为了获得少帝支持,于是进言道:

“这次叛乱展现出两个主要问题,一是按照旧制天子六军已不能镇压诸侯,这次是因为在一个月内叛军主力就全军覆没,所以其他大诸侯没有反应时间,如果有俩个于庆这样的大诸侯参与,恐怕胜负难料。

二是诸侯实力较启帝时代大幅增强,之前在兵器上用礼制强行让诸侯将青铜制成礼器,以及不得多召兵力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而诸侯暗中查觉到了,才会轻视天子和有不臣之心。二个问题互为表里,只能同时解决。”

少帝问道:

“温卿有何方法,如实奏来。”

温广沉吟会慎重道:

“为今之计,只有变法。”

少帝大惊,环顾左右,起身来回渡步,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口中念道:

“变法?变法……”

这个法肯定就是启帝之法,但启帝到现在已如同神一般的人物,当下宗华一整套社会制度全是他改进之前的和新创定下来的,已经实行八百年了,到现在固然在现实中有松动,但在人们的观念上却是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少帝凝重的摇了摇头,口呼: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祖宗之法怎能变,怎敢变?”

温广又轻声进言道:

“只是在军制上做一些改变。”

但少帝还是抗拒,就要拒绝,温广连忙补充道:

“当下就有一个机会,而且大臣们也不会反对。如果成功,就算再有二个如于庆这样的大诸侯反叛,陛下也能镇压。”

少帝问道:

“什么办法?快快道来!”

温广道:

“眉,乐二地已被臣撗扫一空,大夫一级的贵族几乎没有。陛下可将其各个小邑村庄,封给这次有功的士卒,而如眉丘,乐邑等大邑则不再分封,可如同华都,由陛下派大臣管理。

如此一来,眉乐二地全是士而无一大夫,这些士身份又不高,受大臣管制,如有不听命者,可轻易处罚的。而大臣也由陛下随意指派,管理大臣和眉乐二地的士又不是家臣与家主关系,而是等级不同的天子之臣,难以勾结到一起。

等眉乐恢复元气后,到战时,陛下再让管理的大臣一征召,便有七八万兵力,再加上华都的六军,十几万兵力,天下又有那个诸侯不从。”

少帝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将原本少华氏的眉乐二地变成启帝时代的畿内。大喜道:

“此法甚好,不过朝中大臣会同意吗?”

“这次叛乱,大臣们除卫尉和冢宰有功之外,皆无功有罪,身为朝中大臣,平日位高权,却不能为陛下分忧,以致陛下蒙尘,臣可以此问罪而堵住他们的嘴,只是冢宰那里……”

少帝想了会道:

“无妨!冢宰那里朕有办法。但是这样爱卿却得罪大臣们了。”

温广拜伏道:

“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少帝点了点头,笑道:

“做好此事,必有重赏!”

虽未言明,但温广知道自己已经是半个司马了。不过还是暗中叹息,“还是差了点。”

想起与寅生私下的交谈:

寅生道:

“当今天下,看似平静……”

指着湖面继续道:

“如同这湖水,但是湖里面的鱼越长越大,如有一点食料。”

寅生将鱼料一把洒在湖上,先是如同下雨,击起无数涟漪,然后就引起无数肥硕的大鱼争先恐后的抢食,刚还平静的湖面顿时如沸如煮。

“就会这样打破平静。”

鱼料被吃完了,鱼又潜入水下,但波澜久不平息。

温广叹道:

“是啊,原本畿内是天下的中心,是天子平衡诸侯的根基所在。但现在天下大势却暗中发生了变化,畿内因为人口众多,土地肥沃,原本可做为整体力量而无敌于天下,但被公卿分为无数块,各公卿之间又互相制衡,牵扯,不能形成合力,而畿外诸侯力量却在不断增长,此消彼长之下,以致发生并帝被条公联合九华族囚死的情形,然后就是十几年被畿外诸侯干涉朝政的局面。”

二人绕着湖边散步,寅生又接着道:

“并帝和条公早察觉到这种力量变化,所以想加以改变,于是一面借新公卿打击旧公卿,扩大天子直辖地,一面条公重振军势,欲重新制衡畿内进而制衡天下,但并帝过于急切激进,让条公感到并帝走得太快了,胆心物极必反,没有制衡住天下,反而成了引起天下动乱的源头。”

温广拔开挡路的树枝,继续道:

“并帝崩后,条公独木难支,一面不能让华阳,少华对朝政插手太多,一面还要压制畿内反对派,这些占据了他所有注意力,根本分不出神来解决根本问题,只能勉强控制局面。”

俩人在树林间的竹榻上坐了下来,案上放好茶杯。

寅生饮了一杯,又道:

“如今条公年龄已大,自觉已无力撼动启帝留下来的巨石,只得避走攀方。”

“所以现在还得由司马来接力啊。”

寅生苦笑一声:

“难啊!我只是试探一下,看可不可以将有罪的士族降级,却激起强烈反对,无一人认同,可是要知道从启帝留下来的文书中,却是有诏命可以将有罪士族降级啊,而且也有先例的。”

温广讥讽道:

“这些文书都深藏在华都,他们有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宁愿去狩猎饮洒作乐,一辈子也不会去翻一下那些文书。”

寅生又道:

“辛好装傻,才没让他们查觉到我也是条公的追随者。”

温广又拉回原话题:

“你现在太年轻,当不上冢宰,所以先以司马的本职――也就是军务方面打开突破口。就要把司马的位置恢复到它应有的地位。

然后刀剑在手了,再见机会向天子建言,表明历害,获得天子支持,进行变法,最终的目的是――”

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畿内无公卿!”

俩人的设想是将畿内的大公卿全迁出,然后土地与人口全由士一级贵族管理,士和大夫,公卿不一样,到天子中间地位相差太大,而一士最多管一二个村邑,力量弱小,但更方便天子管辖,如此一来以畿内的人口和重新整合了的力量,达到制衡天下的目标。

但现在寅生大意被设计失了司马之位,只能由温广接手这个目标,温广暗道:

“还是心急了点,直言变法,天子现在还不能接受。”

温广又笑道:

“不过现在已经开好了局,将眉,乐二地处理好,就变相的扩大了畿内,而且是受天子完全控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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