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恒帝四年至十八年,共用十四年时间,动用畿内,攀方无数人力,物力,终于凿穿了一条攀邑至盈将,全长七百多公里的城寨串联起来的通道。

从攀邑始,华平,永邑,宾邑,诏邑四(大理),永平,保山邑,腾中,梁城,盈将,其中诏邑为中间修大城,其余八邑修中城,又有木寨。而华都到盈将有一千四百公里以上的路途要走,而且百分之八十的道路全是崎岖山地。

恒帝独断,众臣劝助不了,于是留卫向镇守华都,恒帝与田光带领首批二万三千移民南下,这二万三千人中,有工匠一千,士族五百,兵卒三千,其余全是平民,近五千户。

部队中有牛八百,马三千,希王受封后回到希玉疯了般,号召整个希国支持天子的,宗华的南征大业,而各卿大夫竟见华阳公变成了王,并有封建公侯等五爵的权力,也是全力支持。

从玉邑至华都长达一千二百公里的路上,用最大的运输能力,运送玉石,马匹,皮革,黄金,以入贡的形式送于华都。

而恒帝不要玉石,黄金之数,只需入马区就很行了,携带东西只会走得更慢,于是希王又尽送马。

但还是太少了,马匹需要吃东西,一次牵太多马匹,玉华通道上的引卫氏本来就较贫穷,根本负担不起,只能一年一批五千,途中还有耗损(风宗记忆在每次重新在某后代身上继承时,大部分将消失,余下的也会碎片化,互相实联。

比如恒帝知道‘纸’,但记不起它的作用,性质,材质,样式与做法,同样记不起‘铁’,也不知道马掌钉。

越是有实体性的东西如,纸,笔,铁,马鞍,就遗失的越多,反而是概念性的如王,文明,制度,地历,反而能遗传较多。

这是因为每个人的记忆库终究是有限的,即使风宗基因突变,但也没扩大记忆库,而后世觉醒时,如华帝就有风宗的记忆,而恒帝就同时有华帝,风宗二世,加上自己的记忆,所以大脑承受不住,自动删除了又有实体性又有概念性的东西,断开这两者之间的联系,而概念性的反而保存的更完整’。

最后到华都的就这些马了。

从华都至攀邑有近七百公里路,十之八九皆是山路,移民中妇女儿童都有,有的山路只能二个人并行,侧面就是万丈悬崖,两万人一天都移动不了十公里。

一天能有二十公已经是快的了,走了七八天就得歇息一日,十几天了还未到邛邑。而如此下去,从华都到盈将得猴年马月了。

这是恒帝急中生智,命造竹筏,顺安宁河而下入雅砻江至攀邑,虽节省时一半,但由于是一筏一户人,多有倾覆,一户人中老少男女皆沉江,一户皆亡。

到攀邑统计时,有二百户有的沉江,有的冲进下游,不知所综。

恒帝经过一月的颠簸劳累,瘦了一大圈,到攀邑时几乎站不起,双腿直打颤,脚掌与大腿内侧全磨破皮。只能坐在殿中,一手肘靠地,支半身倾斜,闭眼听人奏报

听闻所报,恒帝沉默良久,睁眼,就要站起,卫向之子卫告与田光要扶,恒帝一挥手,硬着站了起来,摇晃几步稳住了,卫告拿来一木杖,桓帝未拒绝。

走到移民休息的帐篷区,所有人都不成人形,蓬头垢面,如人形骷髅,双目无神,精神萎靡不振,摊坐于地。

能携带的东西只有神主牌,镰刀一些小农具,和少有的衣服,还有种子。

这都是平民,在畿内安居乐业,大部分都有土地,即便上交贵族,也能维持温饱,妇女平时采麻织布,大部分交给贵族,少数供一家人穿。

但天子一道诏令,就得举家迁走,土地房屋皆无,什么文明昌盛,人的特质,祖先的品德离他们太远了,既不识字,没日没夜的劳作不允许他们想太多。

恨天子吗?恨诸侯公卿吗?

当然恨,但没办法,现在更是没力气恨了。都只想躺下休息,只想做梦,像永久的休息,永久的做梦,于是又有几百人躺下就起不来了。

兵卒比平民好不到那去,戈予刀剑都拿不起来了,此时只要一百个人就能如割杂草一样割破他们喉咙,甚至这一百人都会割累,

士族同样疲惫,开始打退堂鼓了,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已经没半条命了,还开拓什么功业呀,不如半路逃走,尚可活命。

恒帝进入帐篷区,身后一班大臣随从,也没了贵族样,头发散乱,衣服这被扯破,那里污垢。

兵卒认出恒帝,纷纷行礼,如同分开水流一般,平民退至道路二边,头埋于地,有的藏在帐篷,吓得不敢出来。

恒帝一路看,一句话不说。回攀邑,就有一支持南征的士族进言,道路太过艰辛,即便到了甸地,怕是人也不存一半了。最后泣声道:

“非是小臣惧死,陛下尚且亲征,受尽磋磨,为臣者自是同行,而是如此做法,民无罪,君伤民太深,几同虐民啊……”

恒帝面对墙壁,不见众臣面,良久沉声道:

“宗华不灭,南征不休!”

转身又道:

“天人氏之时南迁,历尽艰辛,没死人吗?华帝治水,没死人吗?启帝平定天下,没死人吗?

天人氏南迁,这天府沃土,方为我宗华所得,华帝治水,方有文明初显,启帝平天下,方有千年太平,如今的繁荣昌盛。

我们的祖先为后人考虑,我们就不能为后人考虑吗,我宗华有能力,有文明,为什么就不能替后世子孙多占些地,我们吃些苦,死些人,后人就能发展壮大,就能少吃些苦,少死些人。

从启帝至今,宗华人窝在天府,尽享安定太平,现在稍遇挫折就要退后,如天人氏南迁到一半不走了,华帝治水治一半不治了,启帝打到一半不打了,还有你们一个个钟鸣鼎食,衣食无虑的日子吗?

平民也是,如无天人氏开拓,一个个还在与野兽夺食呢。那有什田野庄园。”

恒帝意志坚定,恨声道:

“朕再次言明,必须南拓,以朕帝族为首,朕要是死在南拓路上,就埋在哪,朕的儿子就继续拓,儿子还开拓不了,就儿子的儿子一至直开拓!

要是宗华因为这点挫折就衰败亡族了,那也是安逸长久的代价!”

众人跪下称是,那个士族不仅没有使恒帝打消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

恒帝知道那片土地的重要,做为引导者就必须意志坚定,绝不动摇半分半毫,而且身先士卒,以天子之身而率领移民。

接下来更是大改行为,移民走多少路,恒帝就走什么路,移民吃什么恒帝就吃什么,移民穿得破破烂烂,恒帝就只有春冬二套农服,再也不换。

众臣劝不住,只得随他。

贵族们不理解,贵为天子,能随路南下就已经是明君的极限了,何必在衣食住行上更加克制,完全无法理解,只有卫向在恒帝长子皇子承如此问时,方真正明白无误的告知皇子承:

“这是在成志!陛下在与自已斗!”

皇子承不解,疑惑道:

“自己如何与自己斗?”

卫向意味深长的解释,:

“殿下啊,人当有志,人一有了志就要有团火在心里烧,不完成他就天天心神不定,渡日如年,如同火烧。”

卫向指着宫殿四周:

“人一旦要完成他的志,就要心无旁贷,专心致志。

什么花贵的衣服,美味的食物,高大的宫殿都可以舍弃,都可以不要的,穿衣服太废时间,干脆不换了,食物可以什么时候饿了就吃,能不饿死就行,住茅屋也行,只要能休息。如果人真有志,仔细想想,这些东西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但这些东西却又无时无刻不诱惑你,这时有志的你和想享受的庸人的就要无时无刻的战斗。”

皇子承半通半解道:

“可……可父皇是天子啊。”

卫向笑道:

“他穿得破烂,吃的野菜稀粥,往的是帐篷,但有人会不当他是天子吗?

每任天子都有职责,大部分天子就是穿着冠冕,坐在承天殿接受百官诸侯的朝拜,这样才能尊卑有序,天下安定,这也是天子在完成他的职责。

到陛下这,他的职责就是南拓,就是要移民。而且要亲自带领移民,陛下要亲身了解移民的艰辛,道路的崎岖,才能做出对平民更合适的决定。南征移民大业才能完成。

如果骑在马上,有人撑伞,有人递水,衣服脏了就换,吃着美味珍馐,那还在南拓路上干嘛?要享受在玉京就行,何必跑那么远。”

“有的人需要华丽的衣服,繁琐的礼仪,高大的房屋来衬托他的尊贵,大部分时候也需要如此。

但有的时候有些人的尊贵是他本人的特质能造福更多人,那外在的东西就对他可有可无了。前者众后者寡,但同样重要。”

皇子承依然懵懂,行礼道:

“谨受教诲。”

恒帝二十二年,历时四年,平均每日行二十公里,幸好中间有几段水路,但是二万人的粮食无法供给,于是分开在南征路上城寨垦田一年,收割后上路。又在诏邑休整几月,终于恒帝一行到了盈将,再行水路顺盈河而下,就到甸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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