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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

听老刘头说自己是修仙的,林浮真可就乐了。这老头瞎胡诌说自己干什么其他的都好,林浮真可能都是一知半解,结果他说自己是修仙的,这可不就班门弄斧了。

不说他一修仙的为何待在这灵气稀薄的穷乡僻壤里,再者,即使林浮真上一世不走习武的路子,但她也能看出老刘头教她的技巧里没有半点仙法的气势与韵味。

“那您老修的是什么道啊?”林浮真打趣着问他。

“什么道?天道!”老刘头一捋胡须,得意地说道。

这下林浮真更乐了,她知晓修真界各人有各人的道,如她,上一世便修的逍遥道,但这修天道一说,倒是真没听过。

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这修真界我听说修道可修悟道,一切修为提升皆须突破内心自问,如逍遥道、无情道,须勘破自身才可成仙。或可修器道,一切修为提升皆须提升自身技艺,如丹道、剑道,须将自身所长习至大成才可以力破空,飞升成仙。器、悟双修者也大有人在。不过我倒是没听过你这修天道的,这是个什么道?”

“你这丫头知道的倒是挺多,”老刘头睨了她一眼,接着他双手撑地,抬头遥望头顶无云的晴空,笑道,“我这天道呐,乃问天之道。”

“我想问问这老天,这死死定下的修道成仙之路,为何没有我的道路呢?”

林浮真愣愣地看着仰头望着天空的老刘头,她看到他在笑,却莫名听见了他心底深重的悲鸣。

她一时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看你这丫头了解这么多,以后是想去修仙?”没听到林浮真出声,老刘头回头主动问她。

“啊,那当然。”林浮真回过神,应道。

“这不是巧了,”老刘头挑起眉毛扬声道,接着开始说起他自己,“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也是想修仙,但我爹娘都不大支持,认为我没那天赋,想让我去考功名。但我倔啊,下定决心后,我当即便收拾行囊、辞别父母,往山上去了。”

“你可能不知道,等上了山啊,那些仙人是要测你资质的。你的手往那石头上一放,他们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修仙的料子。”

“我当时手往那儿石头上一放,嗨,还真让爹娘说准了,杂级三灵根。”

“啊,你没去过可能不清楚,这仙人也是有属性、修仙天赋之分的。属性可分水土木火金,修仙天赋有天地玄黄杂,越是单一的属性越容易修炼,越是高等的修炼天赋,修炼速度就越快。”

“所以你应该清楚我这杂级三灵根是个什么档次的了吧。”

说着,老刘头耸耸肩,面上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即使知道我资质不好,但那时候的我犟啊,你说万一我能碰到什么机缘奇遇,我这修仙之路不就坦荡了?”

“我这资质,弟子是当不成了,我就想着那就先从杂役干起吧,说什么都不能放弃啊。于是随便入了一个山门,做了外门护法的仆从。”

“不过我这般倔,确实还让我遇上了一些小机缘。”

“丫头,你猜猜我如今年岁几何?”

老刘头转头看向林浮真,指了指自己。

林浮真看着他皱纹横生的脸,嗅了嗅他身上的老人味,小心地猜测道:“90岁?”

“90?也太看不起我了。”老刘头听后眼睛惊讶地睁大,接着瞪了林浮真一眼,“不是跟你说我修仙吗?”

“老朽不才,区区157岁。”老刘头得意道,“虽然我这资质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但那灵气养人呐,能活到这年岁,我也知足了。”

虽然笑着说着自己知足,但林浮真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闪烁的泪光。

“你还小可能不懂,人越老,就越觉得自己做啥子都没意义。所以我这不,虽然已经成了外门弟子,但还是回来老家,想看看家人都怎么样了。”

说到这,老刘头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转头问林浮真:“说起来,你那母老虎似的娘是不是一直让你离我远点。”

林浮真本还沉重地沉浸在老刘头的故事里,他突然问这话搞得她一惊,一时还没来得及遮掩,“啊...这......没有......”

然而对上老刘头意味深长的目光,林浮真泄了气承认:“好吧,有。”

“这女娃儿啊......”老刘头笑叹道,“你娘可能没和你讲过,你家当时住的是我爹娘的院子,当时我一回村,发现家人都去世了,连院子都被人占了,一怒之下,我便把她和林武都赶了出去!”

“虽然后面我知晓了他们是通过正经路子买的我家的地,还把地契还了回去,但你娘那记仇的性子,保不齐现在还恨着我呢。”老刘头笑道。

......你猜对了。

林浮真在心中默默应道。

“所以啊,大妞。”

林浮真闻言抬头,看向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看着她的老刘头。

“这修仙呐,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的,要是你没那天赋,还是回家来,嫁个好人家,或者接了你爹娘的地种种地,过上个不愁吃穿的温饱日子,也是不错的。”

“怕就怕,这仙没修成,这人,也没了啊......”

林浮真沉默着,她知晓老刘头所说的感受。上一世时,即便她时常回家探望林武和程桂花,他们夫妻的丧事也由她亲手操办,但她依然有未足够敬孝的愧疚之感。

更别说一百多年居山未归的老刘头了,可以想象他的心境如今有多复杂与哀痛。

林浮真这才隐约理解了,当年大师兄说修仙吃人,到底是何意。

修仙吃的,便是如老刘头这般的人。

修仙之于他们有如天边明亮的星。

一直闪耀着,却一直无法触及。

他们抛下一切,努力踮起脚尖去够、去抓,但一切只是徒劳。而待回头之时,他们会发现当初自己抛下的东西也已然摔个粉碎。

这是被修仙吃了的人。

这也是活在剧情之外的,鲜活的人。

“嗨,我跟你一个小孩讲这些做什么。”

老刘头一个大掌揉上林浮真的发顶,打断了她的思路。

“真是老糊涂咯,”老刘头摇头笑着嘲笑自己,他起身,缩着肩、驼着背一步一步往村里走,不忘摆摆手招呼林浮真,“叉完鱼就赶紧回家啊,小心你老娘再揍你!”

看着老刘头佝偻着的背影,电光火石之间,林浮真回想起,她上辈子最后见老刘头似乎是她被药王宗收为弟子的时候。

上一世他们之间并没有机会聊这么多话,而老刘头在她即将跟着药王宗离开时,突然冲上前拉住她的手,对她说:“一定要多回来看看啊,多回来看看你爹娘。”

思绪回笼,林浮真坐在河边沉默地垂下眼。

“喂!刘爷爷!”林浮真扬声叫住他。

在老刘头回过头时,林浮真开口问道:“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真名叫什么啊?”

老刘头听了她的问题后表情一愣,接着直起腰背,笑容中透露着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吾乃神山门弟子,刘平松。”

听了刘平松的故事,林浮真一连消沉了好几天,连吃饭都提不起劲。

就像今天,林浮真吃饭时依旧用筷子一粒一粒戳着米,提不起胃口。

然而她提不起胃口,照样有人让她强行把饭塞进去。

看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程桂花眉毛一竖便是一筷子敲了过去,“你犯病了?好好吃饭会不会?别搁这儿糟蹋粮食!”

“啊!”林浮真摸着脑门惨叫一声,接着埋怨道,“娘!能不能别打头啊,打傻了怎么办......”

程桂花听后眼睛一瞪:“打傻?我看是得把你脑子里的水敲出来!”她一面给林浮真夹菜一面骂道,“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不吃饭,想死我前头是吧?!”

这下林浮真一听,差点被刚放进嘴里的饭呛死。她死命咳嗽,睁大眼睛瞧着他娘,“娘?!这话能乱说嘛!”

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

程桂花听后眼睛瞪更大了,“咋的,你不吃饭活得下来?”

“......修仙就能活得下来。”林浮真小声顶嘴。

“还想着修仙呢,怎么,想修成老刘头那样,最后孤独老死?”程桂花大声道。

“......娘!”

这几天正是因为刘平松的故事而心情不好的林浮真听了真就不乐意了,她实在不懂程桂花为什么对刘平松意见这么大。

要是真按刘平松所说是因为房子的事,她觉得不应该啊,以她对她娘的了解,虽然她娘脾气火爆又记仇,但不会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于是林浮真便疑惑地问出了口:“娘,你为啥这么讨厌刘爷爷啊?”

“他啊,我看是修仙修傻了!”程桂花一听林浮真提起刘平松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边给林武又舀了一碗饭一边恨恨道,“这还是我爷爷跟我讲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谁家的事邻里不知道?当年他老刘家出了个仙人,大家本来都挺高兴的,但这白眼狼啊,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爹娘!最后他爹娘病死的时候嘴里都在喊着他们儿子的名字。如果真成仙人了还算他有出息,结果现在灰溜溜地回来了。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恨?”

“林大妞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去修仙啊,要不就给我混出个名堂来,要不赶紧回家来跟我种地!”

听了程桂花的话,林浮真突然明白过来,刘平松的痛苦不是因为选了一条错误的路。毕竟向着自己的志向奋斗有何错呢?

他的痛苦在于,他选择了一条路,却承受不起踏上这条路需要背负的代价。

成为神山门外门弟子的刘平松,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个风风光光,能拿得出手的仙人身份了。他大可宣布自己外门弟子的身份,衣锦还乡,受全村人敬仰。

但他没有。

他只是悄悄地跑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渡完余生。

林浮真想为这老人做些什么......

“发什么呆呢!听到没!”程桂花又一筷子敲来。

林浮真捂着脑袋大叫:“听到啦听到啦!娘你别敲啦!”

吃完饭,林浮真‘噔噔噔’地跑去刘平松住的小院。

“刘爷爷!”她推开门大声喊道。

刘平松正在给地里浇水,闻言抬头看向门口,奇道:“你这女娃,怎么跑我家来了。”

“这我娘让我送你的腌菜,感谢你教我叉鱼!”林浮真把竹篮往石桌上一放,快速跑到刘平松身边。

刘平松手里动作没停,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就教你个叉鱼。”

“不只叉鱼这么简单。”林浮真神神秘秘地靠近刘平松,“我跟我娘说啦,你是神山门的外门弟子,厉害着呢!我说想让你教我武功,我娘怕你不答应,让我拿腌菜来贿赂你。”

“嘿,你这丫头,嘴咋还漏风呢!”刘平松一瞪眼,林浮真怕这老头像程桂花一样一生气就举起擀面杖抡她,吓得她立马往后窜。

“我就告诉了我娘!不然她不让我来,她答应我替我保密的!”林浮真藏在树后面伸着脖子大喊。

这臭丫头人不大,鬼点子还挺多。

刘平松拎着舀勺站在原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气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你娘,我不答应教你功夫!把这些都给我拿回去!”

“哎?”

林浮真一听这老头不收她,急了。

她猛地从树后窜出来跑到刘平松身边,眼巴巴地开始卖惨:“刘爷爷,你看,我这打小身子骨就弱,大病小病不断的。这不眼看就要入冬了,我就想着多锻炼锻炼,强身健体,让我冬天能少生点病。您可是修过仙的仙人,忍心看着小孩冻死、病死吗?”

刘平松可不被这狡猾的小孩糊弄,他眼睛一翻便开口笑骂道:“想强身健体就绕着村子跑步去!女孩子家家的习什么武!”

“跑步哪有练武有效啊。”林浮真嘴巴一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这表情放她娇嫩白净的小脸上竟还显得挺可爱。

然而刘平松依旧不为所动,坚定地把她赶了出去。

被赶出小院的林浮真也没泄气,毕竟她也没指望刘平松一次就能答应。人刘备当年还三顾茅庐呢,她这一点资本都没的小孩,不顾个五六次哪成功的了。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林浮真天天去刘平松的院子里打转。

老头给菜园浇水时,她殷勤打水;老头编篮子时,她捋顺竹条;老头抱着本古籍看书时,她也把头凑过去一起看。

在林浮真日日坚持不懈的骚扰中,终于,第四天,在她“刘爷爷!我又来看你啦!今天能教我功夫不?”的叫喊中,刘平松终于被她的坚持所打动。

刘平松动容大喊:“教教教!你给我消停点!别碰我家鸡!”

如此一来,林浮真便乐乐呵呵地开启她的习武之路。

刘平松教她的也不难,可能是顾及她是女孩,也只是为了增强她的体质,所以一开始教的都是些入门级的基本功,譬如压腿、下腰、出拳、弓马仆虚歇等。

林浮真虽身子骨不好,又没习过武,但毕竟上一世也是修仙界的大能,心性耐性是一等一的好。

更何况上一世学医,她对人体也了解通透,这类基本功于她而言,发力位置一看便知,出手信手拈来。

但刘平松不知道这些啊,一时间惊为天人,以为自己遇上个练武奇才,便更倾尽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弹指间,五年如水般流过。

林浮真也从一枚小豆丁抽条成中豆丁。

此时,打着习武短衫的她正在林中静静伫立,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也在等待着什么。

电光火石间,一根竹竿从浓密的树丛中急势而出,趣÷阁直朝着林浮真飞去!

林浮真闻声而动,猛地打了个铁板桥,竹竿擦着她鼻尖疾驰而过。

“这次铁板桥打得不错,很板正。”刘平松背着手从树林中踱步而出,赞赏地看着她。

“刘爷爷!你这次投得也太低了吧,我差点侧着身躲开了。”林浮真回直身体,捡起竹竿无奈地开口。

为了考教林浮真做铁板桥的姿势足不足够标准,同时为了锻炼她的反应能力,刘平松只让她用铁板桥躲过攻击。

“不低一点怎么知道你姿势标不标准?”刘平松乐呵道,比起五年前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和蔼多了。

可能这就是对待尖子生的态度吧,林浮真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让他乐得合不拢嘴,他哪会天天骂她呢?

林浮真无语地看了老头一眼。

自从这老头认定自己是练武奇才,日后必有大作为后,也不计较她的性别了,丝毫也不怠慢,成日训她跟驯马似的,什么练武路子都往她身上套,今儿耍耍花棍,明儿轮轮巨剑的。

不过虽然招式教的五花八门,但基础确实是稳扎稳打给她打扎实了。

上一世,林浮真在入宗前体质一直很弱,患场流感都能让她半死过去。但这一世,自她跟着刘平松习武起,她的身体便逐渐转好,直至今日,可以算得上强健有力。

即便如此,这也依旧抵不住林浮真的牢骚。

她心惊胆战地摸摸自己鼻尖,埋怨地看着刘平松开口道:“我要是腰板抬得再高上那么一点,我这秀美精致的鼻尖可就保不住了。”

刘平松看她这故意矫揉造作的无赖样子一瞪眼,接着一棍敲在林浮真的小腿上,“如果真打到了也是因为你姿势下的不到位!你活该!”

林浮真‘嗷’地一声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往前蹦。

刘平松这些年确实和蔼了些,但不多。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打人呢!”林小兔子委屈地捂着小腿,疼得眼泪花子都要溢出来了。

她不就是抱怨了几句吗!

“怎么,我教了你这些年,还打不得了?”刘平松吹胡子瞪眼地提高声调。

林浮真看着这五年如一日幼稚蛮横的小老头,只得表情扭曲地吃瘪。

她的身体已经长大了......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情绪不能再这么容易被外界左右了......

林浮真在心中默默劝诫自己。

然而,等程桂花来村口叫他俩回去吃饭,刘平松又是一棍子敲来让她赶紧起来时,林浮真破功了。

“嗷嗷嗷臭老头子再打我小腿我挠死你!”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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