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的逝去感到如此的淡然，或许天地的轮回就是如此，既然已经有了声，那就必须会有死，这是谁也免除不了的因果轮回。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仅凭着感觉就走过了聂老的身边，也许是他真的不忍心看到那一幕，那个老人真的有一天，会死在死自己的手里。
在后山的山顶，是一座陈旧的道观，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处处都能看见落叶，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门是虚掩着的，林霖走上去推开了门，门里面就是道场，门里面站立着数十个道家子弟，个个都是穿着道袍，威风凛凛。
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桃木剑，齐刷刷地指向了林霖，大有除妖灭魔的气势。林霖心中无语，自己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用桃木剑对付自己吗。
众弟子大吼一声，一齐向着林霖举剑冲来，林霖冷笑一声，单手一举，那些弟子竟然全部浮空而起，他们高声惊呼，乱成一团。
林霖正要走过去，却突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股巨力，竟生生又将那些人给压了下去。
他的力量竟然被抵消了，连林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那些弟子又落回了地上，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又立刻回过了神来，纷纷向着林霖挤去。
林霖大手一挥，一道火龙向前涌去，将那些道家弟子打得七零八落，在中间生生开出了一条道来。
林霖就缓缓跟在火龙身后，走过了人群，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是一个炼丹房，有着各种的丹香味，还有淡淡的木炭味。
林霖转过身，就见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在丹炉的正前方，就看见一个白发老者端坐在蒲团上，双眼微睁，看着林霖，气度深不可测。
在他的对面，还放着了另外一个蒲团，似乎就是为林霖准备的，那老者没有什么动静，看来还是在等着林霖主动过去。
林霖走了过去，坐在了那蒲团上，两个人目光一接，林霖竟然觉得有些心慑，眼前这个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怕是离羽化登仙，也只差了一步了。
林霖问：“你就是阁皂山的教主，青檀真人吗？”
青檀真人打量着他，问道：“那施主又是谁呢？是林霖，还是姜阳？”
林霖冷笑一声，反问他说：“那真人希望我是谁呢？”
青檀真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是谁都无所谓了。”
林霖道：“七十年前，青檀真人还只有三十岁吧。那个时候的真人，还真是风姿卓越，单身进入云顶绝墓，取出了我的魂魄。”
青檀真人苦笑一声，说道：“昔日之事，还真是历历在目，云顶绝墓，九死一生，我们七个师兄弟进去，最后却只剩了我一个人出来，也是因为当时名噪一时的阁皂七杰死掉了六个，阁皂山才会没落下去。”
林霖道：“就算七个全都活着，一切也都会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青檀真人看着他，道：“为什么这么问。”
“世道已经变了，天道也已经变了，世界上已经不需要神了，所以你们也根本成不了神。”林霖盯着青檀真人的眼睛，将全身的威压都施加了下去。
青檀真人却缓缓摇头，道：“只差这一步了，而且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吗，你自己不也是怀着一颗想要成神的心吗？”
林霖冷声道：“那是我前世做下的错事，我一定会亲自来挽救这一切的。”
青檀真人笑了笑，问：“你知道我把你的魂魄取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霖摇了摇头，说实话，他的记忆也只是止于这里，自从他的魂魄被取走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浑浑噩噩的，知道变成了林霖之后，才又继续了断片的记忆。
青檀真人道：“我想要从你的身上找出长生的秘密，但是我们阁皂山的力量有限，我只能够慢慢将力量渗透进京都，逐步掌控了京都的力量，之后，再用京都的力量，展开了一个实验。”
林霖冷笑一声：“实验？是冷酷无情的残杀吧？因为你们的实验，死掉了多少的女人和小孩。”
青檀真人正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再寻天道，怎么可能没有人牺牲呢？我们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做成功了你这一个试验品，但是我们还是留下了一条后路，只让姜阳的半个魂魄进入了你的身体，之后还真的就像是我们所担心的那样，你的母亲逃走了，虽然我们后来抓回了他，但是你还是消失了。”
林霖问：“那剩下的半个魂魄，就是羊耳吧。”
“羊耳？”青檀真人似乎是有些吃惊，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你说的是他吧，的确。那是我们用来作为你的替代品的试验品，不过和你不同，你是从胚胎就开始培育，而他却是直接占用了成人的身体。”
林霖问：“所以说，他一出现，就已经是成人了吗。”林霖心中的疑惑也就此解开，那些十多年前发生的事，的确和羊耳有些脱不了的干系，毕竟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林霖也已经明白了过来，难怪羊耳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那么纠结，既想杀了自己，似乎又下不去这个手，原来他们原本就是同体同根，不分你我。
青檀真人的脸上似乎是显出了一丝愁容，说：“可惜他比你更甚，我们根本就掌控不了他，从他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前世的记忆，冲破了我们所有的防守，就和你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林霖道：“所以你们就一直关着我的母亲，等着我出现吗？”
青檀真人没有说话，颜色之中，却似乎是已经承认了，他如今已过百岁之龄，而且离得道飞升只剩一步，却困在了这个档口，眼看大限将至，才会让他更加焦急。
林霖叹了口气，道：“你们这种做法，已经违背了天道，又谈什么再寻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