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从外面跳入人家闺房还没多注意,回头一看人突然没了。

就说她平时矮,也没矮成这样吧。

再仔细一瞧,陆夭直接蹲在地上了。

“你吃坏东西肚子疼?”

话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陆夭几乎是以背部全裸的姿势抱住膝盖,严丝合缝护住自己,蹲在地上。

他悚然一惊,这才发现对方的浴巾刚刚被自己扯落了,于是急急忙忙捡起来,兜头给人罩上,嘴巴也不闲着。

“大冬天的,你怎么还光着呢?”

陆夭被这话气得牙根发痒,你们家洗澡难道穿衣服洗?而且你但凡要是注意点,我那浴巾也不会被拉下来。

“要不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闯进来,我至于吗?”

宁王被噎住,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那你还不抓紧穿衣服?在这儿蹲着装蘑菇干嘛?”

若不是眼下着实不方便,陆夭揍他一顿的心都有,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面子已经没了,就别再消耗里子了。

“你倒是转过去啊!”

宁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迅速把身子背过去。

陆夭趁这功夫,披着浴巾急急跑到内室,半晌,才换好件干净襦裙出来。

“你知不知道按照大楚律法,夜闯空门,我是可以抓你去见官的。”陆夭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火药味,确实,谁沐浴到一半被打断都不可能不火大。

但宁王像没听见一样,大喇喇地坐在临窗的一张花梨木椅子上。

“去吧,凉城现在暂代父母官的是本王。你去击鼓鸣冤吧,王管家估计可以走后门,给你先登记一下。”

陆夭被他那副无赖的样子气到无语,深呼吸了好几口之后才再度开口。

“你半夜闯进来,最好是有正经事。”

“睦邻友好,算不算正经事?”宁王还是一副油盐不进吊儿郎当的德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凉城也算是我的封地,包括你现在住的宅子,都在我管辖范围。所以来探望个把子民,不算事儿吧?”

陆夭懒得听他长篇大论胡扯,扯住宁王袖子,二话不说就往外拉。

“满城都是你子民,去挨家挨户探望吧。”

刚沐浴过的茉莉香带着点温热气息扑面而至,宁王觉得脸颊迅速烧了起来,他想不着痕迹躲开,可陆小夭离得太近了。

宁王单手把人扶住,稍微推开一点点距离,又清了清嗓子。

“别急着下逐客令,我确实有事找你。”

陆夭停下手里动作,带着不大相信的眼神看他。

“你最好是有正儿八经的事。”

“阿古柏想见你。”

陆夭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满肚子火就涌上来了。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挑我洗澡的时候闯空门,就为给敌方主将传句话,说他要见我?”

宁王怔住,听上去好像是挺匪夷所思的。

“趁我现在还有理智,没毒死你之前,自己麻溜儿出去。”陆夭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没那么简单,他说有件机密要告诉你。”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宁王又补充道,“说是跟医术有关的事情,绝密。”

陆夭脑海中有根弦被触动。

当日在宋府地窖的密室里,她曾经闻到过极淡的一缕药香,当时以为是阿古柏身上的,因为她在那日毒烟围城的时候闻到过。

可现在细细一想,不对,她脚踩阿古柏的时候距离很近,能够闻出来他身上那种药味极淡。

也就是说,源头不会是他,他可能只是去过了什么地方染上的。

但这种味道莫名熟悉,陆夭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

如今被宁王这么一说,她倒是豁然开朗,去问问正主儿不就知道了。

思及至此,她立刻起身往外走,被宁王一把拉住。

“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陆夭被搞得彻底没了耐心。

“不然呢?我去见他还要沐浴熏香梳妆打扮?”

宁王从架子上拿过一件带帷帽的外套,给陆夭披在身上,甚至顺手把帽子给她系好。

“走吧。”

*

阿古柏在大楚军营并没被虐待,他很清楚自己性命值钱,宁王势必要留着他威胁北疆皇室,所以镇定下来之后,倒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被五花大绑单独关在一间帐篷里,下身的疼痛已经麻木,虽然被军医简单处理过,但他自己很清楚,怕是真的废了。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阿古柏面部肌肉抖动,兀自压下心头翻涌的狂怒,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有脚步声逼近。

门帘被掀开,披着大氅的女孩子快步走进来,卷起一股寒气,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说你要见我?”

“你想知道那些丹药是谁炼的吗?”阿古柏气定神闲,像是笃定她会上钩。

孰料陆夭轻蔑一笑。

“那是你们北疆内部斗争,不是我关心的范畴。”陆夭居高临下看他,“我猜是老可汗自觉命不久矣,又不甘心让位给任何一个儿子。所以才想出这伤天害理的法子,拿活人血炼丹。”

阿古柏内心暗暗吃惊,居然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炼丹的方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返老还童的诱惑吧?

陆夭摇摇头,她确实不想。

重生一次已是上天对她不薄,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奢求和想法。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个,那我走了。”陆夭说毕作势要走。

阿古柏顿时有些急了。

“难道你不想治好宁王的脚?”

这句话,让陆夭顿时像被附身一样被定住了。

重生之后,谢知蕴的脚伤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也不是没努力过,试图帮对方医治,但每次都被挡了回来。

陆夭记得很清楚,前世他的脚是在三四年之后被治好的。

当时有个世外高人璇玑子,也算是教会她使毒的师傅,花了足足几个月的时间,用针灸和药物配合,最后才成功。

但那人是半路来投奔宁王府的,没有人知道他之前来自何方,有什么经历,或许他本来就是北疆的也未可知。

阿古柏这句话触动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会有那么巧吗?该在几年后出现的人提前出现了?

而她马上肯定了自己这种想法。

因为前世来北疆平乱的也不是宁王,而是宋尧,所以很可能随着他的重生,有些原本的轨迹被打乱了。

那么说,若是璇玑子提前出现,倒也不是说不通。

陆夭转过身。

“治好他,就凭你?”她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阿古柏强迫自己压住火气。

“当然不是,是我北疆的一位高人。”他定定看向陆夭,直言不讳,“只要你全须全影地放了我,我就把那人交给你。”

陆夭冷哼一声。

“就凭你那点雕虫小技,怕是做不了人家的主吧。”

阿古柏感觉自己像被人扇了一耳光,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登时有些着急,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说的,那人跟我私交不错,我开口,他断然不会拒绝。”

陆夭没出声,像在掂量这话里的真假。

就在阿古柏以为她不打算接茬儿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

“你身上的药香,是不是在他那里沾染的?”

阿古柏愣怔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身上有药香味吗?

“还有你炼丹的方子,是不是也是他给的?”

在阿古柏惊诧的眼神里,陆夭终于想起来那药香到底是来自何处了。

是璇玑子不告而别之前,留给她的最后一个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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