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趴在金馆上一遍一遍地抚摸着,痛哭道:“淳平,你怎可比哀家这个老婆子还要先走一步,不是说好了要与哀家一起看着孙儿他们长大的吗?淳平”

之南与皇上都劝着太皇太后莫要太过难过,小心伤了身子,太皇太后就如同没听见一般,“淳平说好了要陪着哀家的淳平”

之南见状只好来请了景筠去,北暮染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去。

景筠心里也不好受,眼眶泛红,搀扶着太皇太后劝慰道:“太奶奶莫要太过伤心,若是皇姑姑在天之灵知晓了也定是走的不安心。景筠知道您与皇姑姑交好,可是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

太皇太后见是景筠,一下抱住景筠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太皇太后歇下,接过之南递来的粥,景筠潦草吃了几口。之南心疼地劝道:“王妃还是多吃点,这日子还长着呢,饿坏了可怎么办。”景筠便又拿起调羹吃了几口。

当夜皇后安排景筠与北暮染在偏殿住下。

这样乌深的夜,月光隐没,连星子也不见半点。宫中处处点着大丧的白纸灯笼,如鬼火点点,来往皆白衣素裳,当真凄凄如鬼魅之地。

景筠躺在北暮染怀中,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道:“我知你比我还要难过,可是定安王妃的王爷是可以哭的,景筠的阿染是可以哭的,我的夫君是可以哭的。”

闭目,两行清泪顺着北暮染的眼角流下,濡湿了绛紫色的枕巾,他哽咽着道:“我自小便被养在皇姑姑和太奶奶身边,虽然我与她们之间并未有血缘关系,可于我来说皇姑姑就如同是我的母亲一般。”

景筠似乎很少见到这么脆弱的北暮染,心中一疼抱紧了他,安慰道:“姑姑若是泉下有知也定是不愿你如此难过的,你还有我。”

翌日,云板声连叩不断,哀声四起,仿若云雷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闷而敬畏。

景筠俯身于众人之间,叩首,起身,俯身,叩首,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流着,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景筠侧过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身边的临玥,一样的浑身缟素,一样的梨花带雨,不胜哀戚。

听说淳平长公主一生未嫁,膝下无子女,对宫中的皇子公主万般疼爱,尤其是临玥,临玥母妃生下她不久后便去世了,得淳平长公主怜悯便一直养在身边,于临玥来说淳平长公主怕是与她的母妃无异了吧。

想到这景筠更觉伤感,忽然不知怎地竟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景筠发觉自己是在衍庆宫偏殿,而众人皆是一脸喜气看着她,只有北暮染阴沉着脸。

太皇太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一边把泪一边欣慰道:“定安王府总算是有后了,若是淳平还在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景筠这才知道自己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晕倒是因为操劳过度。

箐妃见北暮染脸色不虞,定是有话想单独跟景筠说,扶起太皇太后轻声道:“太奶奶,臣妾扶您出去歇会顺便再吃点东西,这几日您可没怎么吃饭。”

太皇太后又何尝不懂,由之南箐妃将她扶起,又好生嘱咐了景筠一番才离去。

北暮染紧张地看着景筠,“现在身体可还有不适?”

景筠摇了摇头,拉着北暮染的手,还是那般温暖,“阿染,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北暮染将她一下抱在怀中,像是隐忍了许久,这才委屈道:“你可知当你就从我身边晕倒过去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吗?我后悔了,后悔让你去守灵,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该如何?”

一阵暖流从景筠心中流过,安慰道:“好了,太医不是说了没事的吗?现下阿染也是有孩子的了,也是要做父王的了。”

定安王妃怀孕一事传遍宫中,皇上便下令免了定安王妃守灵一事,景筠一直说自己没事,可不止是北暮染,就是太皇太后也难得严肃让她好生在殿内休息,更是让人将她的衣物拿到衍庆宫,之南也将偏殿打扫了出来让景筠与北暮染二人住下。直到淳平长公主出丧,景筠才难得的出了殿门。

因自己怀着孕,便不能与北暮染一起将淳平长公主送到皇陵,她便站在隐月阁看着淳平长公主的棺木被送出宫。

“若那日我知晓会是见淳平长公主的最后一面,定会在公主府多停留一段时间。竟不想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了。”景筠低低叹了口气,带着无尽地伤感。

寻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安慰道:“王妃莫要太过难过了,如今您腹中还有小世子呢,淳平长公主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开心的。”

阿夏也附和道:“寻双说的是,太医说了王妃这是头胎,又才一个多月,可莫要太过伤心,仔细身体。”

景筠不再言语,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她才从隐月阁下去。

淳平长公主去世后,景筠为防太皇太后伤心,得了皇上的允许,时刻进宫陪着太皇太后,有时更会留宿在衍庆宫。

七月三日,武安侯之子肖师培打了胜仗归京,被皇上封为忠武将军,赏了许多珍宝,还定下了与临玥的婚事。

景筠听到临玥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二十七日,本躺在贵妃椅上晒着太阳,一下坐直了身体。偏偏当事人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可景筠还是看到了临玥的脸颊微微泛红,应是对那肖师培也是有好感的吧。

景筠拿起颗葡萄喂到临玥嘴里,临玥蹙紧了眉,忙把葡萄吐了出来,“这也太酸了吧。”景筠拿起一颗吃了起来,脸色不变,“没有啊,味道刚好啊。”

临玥看了看周围,问道:“今日景霖怎么不在?”

景筠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可能是跟十七出去玩了吧。”

倒是觅松在一旁笑出了声,临玥看着她,觅松笑颜道:“依奴婢看啊,小少爷哪是出去玩了,是与十七少爷出去吃东西去了。”

临玥侧头,好奇道:“什么意思?”

“公主有所不知,王爷疼爱王妃,知晓王妃近日喜欢吃些酸食,日日让厨房变着花样做些饭菜来。王爷倒还能吃酸,小少爷与十七少爷吃了一顿便吃不下了。”说完还捂嘴偷笑。

景霖虽喜玩但却甚少出过远门,此次好不容易出了远门对一路上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便与十七两人慢吞吞地走着,快到京都时,听到暗卫说自己姐姐怀孕了,与十七快马加鞭赶到京都。景霖到时景筠对酸还不算有多喜欢,可随着孩子越长越大,景筠近日什么都吃不下,总想吐,北暮染便下令让厨房日日做些酸的东西给王妃吃。

景霖每日都会到景祺苑与景筠北暮染一同用膳,刚开始北暮染念他刚到京都,而自己有时太忙都不能陪景筠用晚膳,便让他在景祺苑陪着景筠,可时间久了他反而觉得景霖太过碍眼了,比如他给景筠盛汤,景霖二话不说也会把碗递给他,还一边跟景筠聊得火热等等诸如此类。景筠喜欢吃酸后,他便命厨房多做些酸食,景霖一开始还强忍着,吃了两三顿后实在忍不住了,一到用膳的时间就会找个借口与十七出去吃。而莫清川等人也实在是佩服景霖能忍这么久,他们那日正巧碰到景筠用膳,便留下,刚吃到第一口就已经忍不住了,反观自家王爷跟个没事人似的。

景筠又何尝不知道北暮染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许是太过无聊,便任由北暮染与景霖二人“暗斗”。

到了用午膳,临玥从刚刚觅松的话语中知道景筠喜酸一事,也忙着告辞了,心里还暗自下了决定,下次在定安王府吃饭一定是景筠已经生了孩子。

饭菜刚摆上桌北暮染便进了房内,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竟发现没有了前几日的酸味,他看着景筠,景筠放下筷子温言道:“阿染,我知你的用意,可是你若日日同我一起吃这些酸的菜,吃多了可不好。”

北暮染将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柔声道:“我无法体会你怀孕的感受,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你。你喜吃酸,那我便同你一起吃酸的便是了。”

语罢北暮染让人将未加酸的菜撤下去,景筠让人放下,“这道红烧狮子头一定要咸的才好吃,你若不吃那我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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