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娇依坐在天台的一角,头靠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的太阳穴,粘稠腥红的血顺着她的脸郏流下,玷污了她永不会再在乎的漂亮衣服,双眼紧紧的闭着,那些她不愿再看和再听的是非都将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刘起福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不要上前,独自走到黄娇面前,在她颈项处探了一下,回头对刻子摇了摇头。

刻子用手指了指黄娇的手,刘起福从黄娇的手中抽出一张纸,看了看,走过来递给刻子:“你看看,好象是自杀。”

刻子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字。

“先锋:

你不要责怪我,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叫我怎么办呢?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如果”

下面的话没有写完,刻子把纸条还给刘起福,四下张望着:“你觉得她是自杀?”

“看她遗嘱的意思应该是这样。”

刻子远远的看着黄娇,怜悯之情取代了曾对她有过的种种厌恶。死了,再没有肉体了,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尘世间的纷争都化了。

“可怜的女人。”

她竭尽全力争取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她,或者,她从来就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懦弱的丈夫,幼小的孩子,还有不自觉的自卑在筑起一座堡垒,她只想保护他们。

“你觉得这像遗嘱?不,她并没有交代什么,这更像是一封信,写给白先锋的,有时候夫妻间无法交流也会用写信来表达。”

刘起福轻声说:“你的意思是他杀?那凶手……”

“你准备好手铐,凶手自然会把手伸给你。”刻子转身下到三楼白涛的房间里,拎起自己的行李下楼,刘起福吩咐手下看护好现场,也随着刻子下了楼。

客厅里无比安静,田姨和曲嫣紧挨着坐在一起,白涛没事人似的啃着一只鸡腿,柳书桦已经能够坐直了,正僵硬的往嘴里倒酒,白先锋很认真的看着刻子问:“出什么事了吗?”

刻子很认真的回答他:“白雅茹和你太太死了。”

就像刻子刚来时希望见到不那么招人待见的白雅茹一样,刻子很想再听见什么人的声嘶力竭的尖呼声,遗憾的是除了曲嫣和田姨压抑的低呼,什么大响动都没有。柳书桦完全没有理会刻在子说什么,白先锋很震惊的站起来然后又跌坐在椅子上,白涛把鸡腿从嘴里拿出来,不敢相信的问:“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妈妈……我妈妈刚才还教训了我一通。”

“你妈妈应该早教训你。”刻子把行李重重的扔在地下,不大的声响惊动了柳书桦,柳书桦口齿不清的问:“你要走了?你不管了?”

刻子坐到白涛身边,白涛怔怔的盯着他,有些畏缩的后退,刻子伸手把他楼在怀里:“你妈妈都教训你什么了?”

白涛哇的哭出了声:“妈妈说要我以后小心点,呜……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把姨奶奶推下去的是吗?”

“呜……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她答应我给我十块钱,我找她要她不给我,还想吃我的鱿鱼丝,我不给她,推了她一下,她就滚下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刻子点点头:“所以我能够在姨妈的嘴里发现鱿鱼丝。你妈妈都看见了?”

“妈妈在洗手间,听见了,她把我藏在奶奶的房间里,不许我出来。”

“你说什么!?”白先锋嘴唇颤抖着站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刻子指示刘起福把白先锋按坐在椅子上:“再说一遍也一样,把胡嘉丽推下楼梯的不是黄娇。”

“白涛。”刻子不理其他人的反应转向白涛:“是你在镜子上画的骷髅是吗?”

白涛点点头:“我是开玩笑的,用肥皂水在镜子上画画,干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有人洗澡水雾一多,图象就会显现出来,那是科学实验。”白涛强调了科学两个字。

“骷髅和你的科学实验有必然联系吗?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抹肥皂水让曲嫣滑倒也是科学吗?”

刻子反问了他一句,白涛不说话,刻子继续说:“昨天难为你妈妈一片苦心,想帮你把地板上的肥皂水洗干净。今天又是你,你的恶作剧肥皂骷髅吓坏了你姑妈,她只好上三楼,可她的电吹风已经被柳书桦拿到二楼了,她便用了三楼洗手间黄娇的电吹风,偏偏那个电吹风又是有问题的。白雅茹就这么丧了命。”

“警民合作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刻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周围的人都一下子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大家都合作点也不至于有四个人死于非命。”

白先锋一楞:“你说什么?哪有四个人死于非命,姨妈是意外,你不能怪白涛的,你说我妈妈?她是心脏病去世的。还有我妹妹,她不是用了有问题的电吹风死的吗?”

刻子盯着白先锋,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走到他面前:“白先生,您可以说是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一个,但我不知道您是根据什么推断出您母亲和妹妹是正常死亡,而您的妻子黄娇是死于非命?我们有人告诉过您您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刻子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有吗?有谁对白先生说过黄娇是怎么死的吗?没有,我们还没有说起黄娇是怎么死的,您是有通天眼看见您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白先锋避开刻子的眼睛:“没有,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都……都是你们在说,都是你说的,我……我只回了自己房间拿了点东西,我又没上天台……。”白先锋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音嘎然停止。

刻子满怀同情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不说了?根据我从昨天到今天对您的观察,您不是一个很多话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您比谁说得都多都快,紧张了是吗?这就应了一句老话,做贼心虚。”

刻子猛的俯身,紧紧抓住白先锋的双臂:“刘起福,帮帮忙,把他背后的包拿出来。”

刘起福赶紧一把抓起白先锋身后的黑包,白先锋挣扎的说:“你们不要乱来,我……我要告你们的。”

刻子指示一位警员给白先锋带上手铐,同时对正在打开黑包的刘起福说:“小心点,里面有证物,杀死白雅茹的电吹风就在里面。楼上那个电吹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白先锋,你太着急了,早上你从楼梯上冲下来,看见姨妈倒在地上,黄娇站在楼梯口,你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黄娇把姨妈推下去的,也许在姨妈咽气前还说了什么。”

白先锋无奈的点点头:“姨妈说别推我。”

“于是你就肯定是黄娇干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

“我不会说的。”白先锋恶毒的说:“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你们把她没有办法的,所以我要亲手解决她,是我在她的电吹风上动了手脚,我没想到这么快,她昨天刚洗过头,我以为还会等几天。最少……”白先锋冷笑了一声:“最少等到你这个大神探走了以后。”

“那你就应该在电吹风上刻几个字,写上黄娇专用,不要害死其他人!!!”刻子大声的咆哮起来:“你现在满意了?你妹妹死在你手上,你满意了!?啊?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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