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肌肉男是个外国人，抄着一口蹩脚的国文，一口一个“废鱼”，跟报丧似的，听得林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遭的人见来者如此虎背熊腰，脖子上的青筋堪比发芽，在上边儿横亘了一连串。
尤其是那出类拔萃的身高……快两米了吧。
此人痞性的气场太强，路人都有点儿慌，于是下意识地避而远之。
只有林默。
他懒得躲。
他发现，虽然这人的发音过于非主流，但仔细辨别一下还是能搞清楚其中的意思。
他撩起眼皮，用一张送葬脸对这位陌生的路人甲表示慰问：“你认错人了。”
简单的五个字，成功让方才气势汹汹的大老爷们泄了一半气。
到不是因为林默这句话有什么影响，而是他也觉得……自己仿佛认错了人。
这位大汉虽然长得不萌新，但资历还是算萌新。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帮人出来办事儿。
按理说，刚才电影院那个灯扫射了一圈儿，确实有扫到费宇，但怎么出来就变样儿了呢？
难不成费宇会易容术？
咦，也不对。
他接任务时听上头描述过，费宇的个头也挺高，有一米九，但眼前这个……
啊，其实也不矮，但离一米九也确实还有一些硬伤性的距离。
费宇总不可能还会缩骨功吧？
而且还有个关键的点——费宇的眼睛是蓝色的，而这个人……眼珠子是典型的黑色，还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高冷。
大汉：“……”
第一次任务就受挫，他想哭哭。
这人看起来像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实际心头软的一批，大概是实践经验还没达到一定高度，心理素质还不过硬。
反正没有林默硬。
在林默看来，认错人这个实锤已定，因此他理也不理大汉，径自走开，淡定得如同一个路人。
而大汉更懵了。
大概真的是第一次，见目标人物比自个儿还淡然无所谓，他竟然莫名有点儿慌张。
他决定找个没人的角落找上头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已经料想到了上头会怎样对他恶言相向，可能还会骂他“废物”，于是独在异乡的大汉抽噎了两下，玻璃心一阵委屈，差点流出思乡的泪水……
＊
林默已经在厕所等半天了。
每次，那些排在他后面的人方便前总要看他两眼，仿佛在用眼神试探他到底上不上。
于是，他林林总总被这种异样的眼光审视了不下一百遍。
直到那群人全部解决了内急。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走，他活像个守公共厕所的。
至于为什么没走，他希望某个人心里有点儿逼数。
说好在这里碰面，要是不来的话……
林默抱着胳膊，脸色略显阴沉。
他对姓费的本就不见得多有耐心，又特别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
他真的是要炸了。
正当他掏出手机，准备释放一波杀气时……
身后“哗啦”一声。
接着，妖风便争先恐后地往里灌。
吹得林默背脊发凉。
“小默子。”
风里裹挟着熟悉的嗓音。
林默一惊，回头一看。
只见那人踩着窗框，身子半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那人处于逆光的位置，神态看不清，但姿态却带着几分嘲讽的揶揄。
林默张了张嘴，只觉喉咙有些干涩：“你以为这是几楼？”
费宇笑道：“问题不大，三楼。”
林默盯着他，半晌，才说出两个字。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