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刚和丁诚商量了,如何把消息放出去吧。

郑二娘子就得了消息,宫里风传着是程飞鹏喝多了,在花席上说淑妃亏空了大笔的钱。

“傅九干的。”她笑嘻嘻,她在内室里正和逢紫一起忙,手里麻利叠自己的一身夏天的衣裳,训练训练做宫女儿。她心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把衣裳收到箱子里,出了房,叫小丫头赶紧找冯虎来。叫他是为了对词。免得她背地里在茶馆放了消息的事,以后不小心说漏了嘴。

冯虎点点头,走了后回头看她:“大公子以前送了你一间小宅子。”

那宅子也在北洋池。逢紫在窗内用拂尘打着书柜,耳里听着这一句,知道冯管事这意思是,劝二娘子把亏本的产业赶紧处理掉。

隔着绛纱方窗,二娘子冲着一院花木叉着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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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里就连德寿宫也知道了?”

傅九觉得意外,消息传得未必太快。但亏钱的事没有人不在意,似乎传得快也不是没有道理。

“飞来峰里传出去的吧?”他一笑,就懒得多问了。那是郑家有份的产业。但也是二皇子跟前赵若愚的产业。

“张夫人又进宫了?”傅九去禁军衙门里找许长宁,看到东便门外有女用马车。车边坐着的婆子他认得,是张玉蛾身边管庄子的严妈妈。他一寻思也进了殿中省,顺嘴叫住丁诚,问了一句。

“是,公子。这是第二回了。恐怕陛下听到了风声。找了张夫人来问。”

陛下召老心腹。这就是张昭仪嘴风太紧。她是绝不肯提这事的。

傅九在殿中省门外老槐下,负手摇头苦笑着。丁诚看看公子,再看看这殿中前的宫道,公子不会是在这里等郑娘子吧?

两人要一起商量商量,赶紧甩掉跌价的产业?

这还没成亲呢!

“傅大人——”殿中省里进出的女官、太监们太多。不时施个礼打个招呼。他们大半都是往英雪殿里去了。丁诚看不出公子在想什么,他心里倒觉得,张昭仪得罪的人多了。裁了教坊司,如今还盯着宗亲们卖爵的事。她还能对付淑妃?那不是自寻麻烦?

傅九和丁诚低语说了几句。原来也是要对对词。

“万一叫郑娘子知道了。就说程飞鹏是卢四夫人的夫君,她挺讨厌卢开音。我陷害程飞鹏,是为了她出气。记住了?”

傅九慎重其事叮嘱着。

丁诚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公子你这样不急不忙的。城里风声已经传开了。那地价还得掉。

正在这时,选德殿方向有人来了,丁诚瞟到了是张昭仪跟前的墨珠儿。

傅九本来一向不理会英雪殿的人,今日突然开口:“那边的——”

墨珠儿路过时一惊,小黄门一看自己被淑妃的弟弟叫住了,不得不小心走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这是干什么去呢?”

“……!?”这样直接问,他难道会实话实说告诉淑妃的弟弟?

“出宫?”

他赶紧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是。

傅九微笑着瞅着小黄门,突然在龙槐下转头和丁诚说:“选女的名册还要看看。划几个不合适的名字。”

墨珠儿心里一乱。

他这一回确实是出宫,到了郑家把这话对郑选女一说,郑归音就知道他上当了。墨珠儿自以为扛住傅九的威胁,在殿中省门前简单回答了:“回大人,我去驼院。”

“原来如此。”傅九满意地笑,挥挥手让他溜了。丁诚总算明白公子站在这里干什么。连他都听出来了,张妃的人去驼院就是找张文宪,这节骨眼上去找张文宪,就是和郑家递消息。

水仙宅角门边,郑归音接了墨珠儿进角门,知道不方便多留便请他在花园小厅子间里坐下,奉了茶和茶点,她一听也叹着:“珠儿押班,劳你费心了。下回你什么都不说就行了。”

傅九他一提要划去选女的名字,珠儿押班就扛不住说溜嘴了。

“押班你只要一开口就是怕了傅大人是采花使,怕他划我的名字。傅九还能不知道,押班你是来找我?”

墨珠子一听,也哑然。但郑二娘子笑着塞了银钞,深谢过他来报信:“小事呢,珠儿押班不用担心。下回见着傅大人什么话不说就陪笑。咱们是张娘娘的人,应付他不就得这样?”

墨珠儿收了红包,笑得眯了眼,立时起身告辞从角门离开,出门时又一再叮嘱着:“娘娘让郑娘子好好温书备考,只要进了德寿宫,以后你过来太和宫进尚宝司的事自有娘娘来安排。”

“是,小女谢过娘娘。”

郑二娘子温婉施礼,送走小黄门。花园里正是初夏时分,万物深绿一片。果然,淑妃一出事,张娘娘就知道这内库官是一定要抢过来的了,娘娘的手下谁最适合当这一员先锋大将?

自然是她郑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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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文如今没差使,但每天上门来的户部同僚一个接一个,不单是他,连郑二娘子在内宅里都到动静。

丫头们就在窗外小声说话,说起前面穷官儿们来了一拨又一扬,天天在大公子的外书房打秋风,还说家里撩不开锅了。

她就知道这风声迟早要传到宫里去。

陛下要去问淑妃的。

外宅书房里的声音太吵了,还有男人号啕大哭声。郑家人都是泉州城来的,见过世间。不过议论几句。

泉州海上的船出去一趟,仓位会分租出去。有好几百号的小海商把身家押在上面。如果半路上船遇灾翻了,这哭声就是和户部穷官们一样。

到底还是京城,没有去跳海自尽的。

“怕什么,是他们的私房钱拿着一块儿置地产,全赔了。又不是国库的钱赔了,他们还有月俸吃饭。大公子不是还开了一处运粪码头给他们?”

绛纱窗前,花盆儿摆了一溜,她瞧着小小的白茉莉花骨朵儿,托腮寻思:

郑锦文以后千万不要去户部当差,户部这几年肯定都穷死了。

前宅里的声音越来越吵,不知多少人来哭诉,她先时觉得太惨了,过了几天没好气,起身吩咐:“准备收拾衣裳用具,我去报恩寺里住。天天来这些人。我还温什么书!”

她还要考女官呢!

郑二娘子出宫去报恩寺里温书,傅九这几天也忙,倒还不知道她离开了家。全因陛下果然去问了淑妃,因为她大着肚子跪在瑞珠宫前殿,陛下到底没忍心。让她起身说话。说到底陛下心里有数——淑妃没自己吞占什么钱财,就是用内库产业举债,买进太多的地产。全亏了。

宫里开始查帐,还没有轮到外朝时,北洋池地产已经贱得卖不出去了。各衙门公使钱小金库都爆出了亏空,人人都红眼睛地嫉妒天武衙门,天天来他衙门里打秋风的同僚越来越多。

天武衙门包括陈武、齐安等人暗地里庆幸不已。多亏他们家大人不爱买地买宅子。

“我开了米铺子。”他觉得拿天武衙门的公使钱在京城米市里投一笔,比地产稳妥多了,这几百万的人谁不吃饭?他寻思着,听说平宁侯亏得挺惨的,也不知道郑归音打听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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