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用他帮我什么。但打虎亲兄弟,我和程青云争差使也是为了家里。他至少也要坐在衙门里摆个脸色,随时准备给程青云穿小鞋才对吧?”

“是,是。但大公子的品级可不高。”莫管事好容易没笑出声来,他提醒着二娘子不要想得太美,“不说别人,傅大人手下的丁诚如今从锁厅试考出来转文官,他本来的武官降半品当差也是咱们公子同品级的。”

“怕什么?”她半点也不觉得郑锦文得罪不起这几位,“咱们家在泉州城还没吃过这些苦头?俗话说,不怕官就只怕管。小主薄也是太府寺的上官,名义上的就应该管内库官不是?殿中省是有实权但就不应该管,你看——官家都不用下旨到各衙门共议,只要哪天心情不好说一句内库官就换人了。”

郑锦文在户部的官职是官家下旨到政事堂,再下到户部,没有人封驳反对才通过的。但张夫人或是邵学士解除内库官的职差却只是官家一句话了。这就是内廷私人。

细细说着这些,郑二娘子自问最近的学问果然是长进了。

“傅大人也没有递消息到家里来?”她突然转了口风。

然而莫智是确实不知道,连忙道:“来了,今日丁良来送了东西。”二娘子你明明就收了。这不是明知故问?

“……”她在帘内打量着他的神色,没瞧出什么端倪,暗想着:郑锦文不回来看来不是因为傅九出了什么事?她满腹疑惑,见问不出什么就打发了莫智下去。嫣浓劝了几句:“姑娘,应该是姑娘多心了。”

“……总像是出了什么事。”她回房,冯婆婆看时辰就叫摆饭,她看着丁良送过来的几碟子吃食从食盒里取出摆上,想着丁良捎过来的话,傅九这几天没来府上是因为太忙。

她觉得不用怀疑傅九。唯一担心的是兄长哪里去混了。

“他是不是又改主意了。没看上夏娘子?所以冲我发脾气呢?”

她只能往这个事上想了,因为她深知郑大公子是一个任性又矫情没事就拿弱者比如她出气的男人。郑家里的正常人只有她了。她接了碗筷思索:“他也只是见过夏娘子一回。我虽然觉得夏家门风好,夏娘子为人容貌都是上等。但他要是不喜欢我也没办法——要不我去求求张娘娘,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免得害了人家姑娘。”

嫣浓连忙摇头,一面给她挟菜一面劝着:“姑娘,我看咱们大公子喜欢夏娘子呢。这门亲事他是真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顿时有了兴致,“你和我说说。”

“大公子他喜欢的娘子,都是一样的——姑娘你细想想——”嫣浓说完她终于就明白了,郑锦文喜欢的不都是高门世家里的嫡出娘子?

“他是个最喜欢看门第的?我还是头一回想明白这事。”她很是讶异,嫣浓却在心里说,姑娘你是认了平宁侯府的亲,指不定大公子就愿意和你成亲了。

“胡说!”她瞧出这丫头的眉眼,骂着她,“燕国公夫人岂不是出身更好。他怎么不去做小白脸?”

嫣浓半张着嘴,想驳都无从驳起。

“再多差人出去,找找大公子。让他快回来。”

郑家在找郑锦文,衙门里同僚同样不知道郑大公子的行踪。

伏安在各班房里打听落了空,连忙就把郑锦文还没来上值这事禀告给了公子,暗暗嘀咕着完全不明白自家公子是怎么盘算的。他可是躲着偷听到了刘三向公子禀告的话:

这几天夜里,傅九、任俊、夏逊和郑锦文几位公子都在河上吃酒看灯,中间有一晚他们还遇上了秦侯府的游船画舫,刘三那小子机缘凑巧瞧着了一件事:傅大人幽会了刑碧叶。

要不为了这事,何必把刘三送到郑老爷跟前去?

赵若愚回府下马,丢了马疆进门,再转头看了看这苦思的随身小厮,觉得他还要历练历练才能独当一面,明知道自家这婴戏巷赵府里的家奴大半是郑家引荐来的的。他收留刘三还怕郑归音不知道?

“大公子还没有回来!?”郑二娘子自有方法风闻了消息,压根就不需要刘三来告状。清晨蝉鸣方起,她气冲冲在外堂上坐着,拍桌子发脾气痛骂兄长胳膊肘向外拐包庇傅九,“他天天在外面吃酒,现在大白天还吃酒?”

季洪正回来见她。被她叫了到堂上,“他到底去哪里了?!”

“大公子说,晚上请二娘子看灯。”

“不去!”

她哪里有功夫去看灯,她躲在家里私下忙着和德寿宫里的苏才人勾结都忙不过来,“大公子怎么不回来?到底在外面忙什么?”

季洪吞吞吐吐不说,她在帘内冷笑,逼得他脸色发青不敢不说,她却断喝:“大公子不让你告诉我,我也不想听!”

“大公子哪会有这样的吩咐,二娘子——”季洪连忙陪笑,此时她侧头看去,姜力媳妇悄悄走来,向她附耳了几句,她微惊反问道:“爹那边在查帐目?大公子也在?”

“是,听说是查了以前被抄家的帐目。送到了婴戏巷的赵府里。赵榜眼这几天除了去衙门就是去找谢平生谢状元。”

谢状元如今是谢判官了,他跟在了知府大人吴大人身后,一起去了庆王府。引到了正殿上,庆王本来兼着临安知府,如今退职出来倒也愿意和以前的同僚说几句闲话。难得有不怕得罪新东宫的。

吴大人觉得自己不一样。一来,他和大皇子以往的交情不错。二来,他老婆和范宰相府有亲。不用太怕东宫太子。三来,他实在没办法了要来求救。

听得吴大人的禀告,庆王就喷笑出来:“什么案子?和郑娘子有什么关系?”

“有三桩结不了的案子。都是泉州郑娘子的案子……”吴大人愁眉苦脸,特意来王府就是为了向上官讨教,“第一桩,汪太监案王爷一直压着,郑家却也没撤回去。第二桩,燕国公夫人的案子。如今殿中省把案卷发到衙门里来了。下官都不知道要如何审断。前天,第三桩又来了。这位郑娘子——”

“她又想怎么样。”庆王大笑着。

“这一回挑头的还不是郑娘子。是赵榜眼。”禀告的是谢平生谢大人。他倒是不觉得几桩案子麻烦,反觉是个机会,“依下官,叫郑娘子来过堂也不为。”

“……”庆王端茶的手一顿,和吴大人一起惊吓地看他。

谢平生莫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下官以为,这第三件案子,本是郑家老太爷郑大龙递了个状子告秦侯府和潘府。索要抄家赏还的家产。本来这样的事是不可能有实证的。结果……赵公子送了个人证给郑家。这岂不就是可以两下对证?传郑娘子上堂,把三件案子一并审问。”

汪太监案、燕国公夫人案、秦侯府和潘国公府案,不都是因为一个案子?

“下官以为,郑家抄家的旧事,应该问问郑家的那位娘子。因为只有她被关在了苏府。而苏大公子当时在泉州府衙里做判官。判出了郑家抄家的冤案。如今苏大公子已经被去辞。”

一问郑娘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得是理直气壮,吴大人吓得目瞪口呆,大皇子倒是镇定了下来。刚进官场的楞头青他可是见多了。再说这谢平生本来就是因为太愣才点为状元的!

“……你回去问问你夫人。”吴大人带着他从王府告辞出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想来你是累了。今天可以放假回去休半天。”

郑归音也没料到新任的谢大人会想到传她去过堂。他是和她有仇?她现在有这个功夫?宫里的女官知道她去过堂是不是以为他们郑家出了什么事了?谢平生出这个主意就是一定和她有仇!

好在她现在还不知道。倒是季洪提起了他。

“……谢平生?”她对侬秋声的夫君不陌生,谢大人如今刚选了官,点的是临安府衙的判官,“如今是他专审临安本府案子?他是一定不会乱来的。”她很是欣慰同乡里有这样的廉明之人,脸色和缓下来,看向季洪:“怎么说到他,是宫里有消息?”

“……是。燕国公夫人的卷案像是发到临安府判官衙门里了。”季洪知道隐瞒不住,只能老实说了,“张相公的大公子张文宪,他请了我们公子设法为燕国公夫人周旋。这几天一直和各府公子们应酬。又不想让张娘娘知道。所以没先和二娘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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