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清浅的月色,逢紫在外面唤了两声:“姑娘。要回了。”

“……知道了。”他微哑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逢紫连忙退开了。殿中,他从地上捡起她的披风,重新替她系上,她红通通的脸像是在发烧,他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忍不住笑了:“怕羞?我也没做什么。你以前……”

他差一点嘴快问出了许文修以前没碰过你这样的话。好在及时收嘴。许文修什么德行他知道,两家门当户对,订亲又来往亲密,他想来总和她有些亲昵。

他心里这样想,她正啐他:“你以前有几个相好?她们怕羞不怕羞?你们家通房丫头你也从不近身的?”

“……哪有这些事?我如今也没有通房丫头的。”他赶紧含糊过去,牵着她的手握了握,她哼了哼:“为了个宦官,你就阴阳怪气的!”叽咕了这一句,她才板着脸不出声了。他暗忖着你阴阳怪气的时候比我可多。又哄了哄她,他才出来叫了丁良:“我的披风呢?”

他的披风这几日新特的,正面的是宝蓝锦夹层反过来又是一领深红生罗团花披风,他拿要进去替她披上,在殿门远远看着她脸色儿又带了笑,他便想起一事转身吩咐:“过几天去天地一池春。叫小蝉跟着陪郑娘子说话。”

“是,公子。”丁良早盼着这一天,大喜不已。她在殿中隐约听到,先怀疑地瞅瞅了他半晌,他无奈道:“不是为了叫你喜欢她。是她最近跟着我娘身边学管事。我娘的意思恐怕是我的亲事如今不便订不想耽误了她,要为她说亲了。你们家和她父亲不是有过生意来往?也给她几分体面。以后她成亲了你们好往来。”

她笑颜绽开。他叹气替她换了披衣,为她在领口上拢了拢碰到她凉凉的肌肤,他低头吻吻:“披回去。别人也看不出是我的。我的披风厚,”

她讨好地点头:“我有点怕冷。”

“……”怕冷你还穿成如此单薄的衣裳?他不满地为她系着披风,她自然有话辩解,“我在车里不冷的。夹缬衣裳都是春夏才好穿。锦缎质厚印染不方便上不了宫院画,所以我……”

“我并未说什么,这衣裳确实配你。”他只能夸着。

“真的?”她笑了。

就算徐迟是宦官,对美人也不会当没看到。好在最近宫里宦官的日子不太好过。邰太监为隆福记出这样的头也是想最后捞一笔罢了。他心想着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一脸没好气。她看出他的神色是吃醋,非拉着不让走,陪笑着:“我的钗子还在那里呢——”

佛案香佛边斜摆着的大朵紫绸牡丹宫绢花钗,幽幽吐着银丝花蕊。他连忙回去为她去取。她趁机拉着他不让动,撒娇道:“我这身衣裳料子是张娘娘给的。”低头牵起裙摆让他仔细看花样,“后来才知道这上面的画样是宫画院。是徐班头献给娘娘的猫趣画里的一副。我早就想拉拢他。才有了让德寿宫选女用这衣料子的主意。”她眨眨眼,又抓着他的腰带,“一来,贾内人在尚衣局里,二来,我认得的选女多叫她们都这样穿就好了。”

他被她死命拖着没办法动弹,索性就站定了抱臂在胸:“查到了徐迟,没查到邰太监也是画院里出身?看你吃了这个亏。他可是邰太监的干儿子。”

“我就没想到他们为了这一点事倒对我厉害——哪里料到这当口出了这样的事。罢了。谁叫他如今还是张娘娘的人。你说是不是?”她巴巴看他,“我也不能太欺负人。”

他果然就点头笑了:“得了。宫里的消息我也知道。听说是又要裁撤宫里的衙门了。上回是教坊司,这回不是女官就是太监。”

她见得他明白,抓着他的手臂装可怜着,“你可放心呢,我悄悄和徐迟一透风。这人发了一会呆就知道犯不着在这当头上得罪我——”她神秘地附耳,“对了,我听人说他像是喜欢挽迟女官。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他好笑睨她,“从哪里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宫里的宦官和女官能怎么样?她急着:“我一直很巴结逸迟女官。所以你看徐迟也不敢太和我作对。怕我说他的坏话是不是?”

“……怎么我听说,张娘娘的心腹女官不怎么喜欢你。”他忍笑。她瞠目气到了,暗暗想:果然英雪殿里就有淑妃的奸细。

“好了,宦官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哄着。

“原来你也知道徐迟是宦官了?”她撇嘴,去佛案上取了她的宫花钗子重新插头,灯光莲灯闪耀,她的抬臂插钗的身姿婀娜曼妙,在磨水地砖上拖长出了迷幻的身影,引得他含笑凝视。她倒一门心思想着,他在她身后,接了她的钗子为她缓缓插入发髻中。

她后靠在他怀里,合什拜了拜佛佛,喜滋滋:“我最近运气不错。邰太监他也许是怕我在娘娘面前争宠。早就想对付我了。但如今都不用我动手他就输了。”

“你就拿定了要裁撤内侍省?宫里要放一批老宦官出宫就一定有他?”他好笑摇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他可是张娘娘殿上的宫监。”

“就是因为他是张娘娘的人呢!”她叹着,回头看他,“她不动自己宫里的人,怎么伸刀到陛下的宫里去裁减人数?那里才是太监最多的地方!按说——我哥哥——不对,我们兄妹都是佩服张娘娘这样敢任事,敢得罪人的。”

她差点嘴快说郑锦文喜欢张淑真,这还真是眼光太高了。

“也不怕淑妃渔翁得利?”他笑着,

她一吓,连忙叮嘱道:“这事不能告诉淑妃。”又撇清自己,“我可没告诉你,是你自己早打听知道了。”

“……你觉得,这样大的事淑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迟就不知道!”她又不服气。

“他算是个什么?他也配知道?”他哧之以鼻,“猫押班可不是就是他?”

她哑然,又忧心仲仲:“那万一他也被裁了……”

“所以他不是攀上了张娘娘的新宠郑娘子?再不济万一出宫还能替郑娘子画几副猫画办办差赚些嚼用?”他挑眉。惹得她偷笑了起来,他终于叹了:“万一有他,你不妨替他说几句好话。”

她仰慕地看着傅九,觉得傅九心胸真宽大,真是正人君子。

“打发他去守皇陵,也是个差事。”

“……”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