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高班头他说……”

冯虎仔细听了他的事,忍俊不住告个罪,催马来马车边禀告。郑二娘子一直等着这高班头来搭话,也不容易等到了,怕是金山银山也愿意商量。

“他想问什么?”她连忙揭帘问,“你做不了主?”

冯虎看她两眼,她立时喜笑颜开,觉得还是冯虎贴心。这是冯虎知道她要用这个人,故意做出样子来:“他打听了娘子你名下有三间日用杂货铺子。来打听用什么才能把油漆印子洗干净?若是有熏香的肥皂,他想买几块回去洗衣服。”

“什么——?”她差点没喷笑出来:“这位高班头,当真是个妙人。”

她的铺子里确实有卖肥皂的,尤其加了荔枝香料的肥皂卖得极好,她看了看家丁们围着的高亮鹤,沉吟着:“他犯不着为这事特意来找我。必定是修内司的事,他有事求傅九,才找上了我——”

她不傻,高亮鹤方才一路上,故意提起了傅九。绝不会是没用意。

“和他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她把胸口拍得震天响,连冯虎都不得不提醒她:“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骂了傅九公子是小人。说他胳膊肘向外拐不帮你。”

“……”逢紫在车里听了忍笑,果然骂过了郑锦文又骂傅九?

她赶紧笑:“如今我们合好了!而且傅九昨天晚上也骂我了,他骂我傻——!我当然要回骂!否则郑锦文知道了,不让我进门说我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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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傅九的马已经来到了万松岭路障红叉子下。

翻身下马身姿矫健,耶律大器随后而来,坐在亭子里的传旨老押班一看,连忙起身出了亭,赶上几步过去问好寒喧。

傅九和孟押班说话时,心里还在想着,昨天晚上遇到了他,她可是半点口风没露说她要做吴娘子的女官。真是白信了这人一场。

亏他昨天去了堂妹后,还半夜在水仙巷郑家附近等着她,料着她不甘心丢了差事。要连夜想办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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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二更天。傅九离开了秦侯府后巷子,打马回府。丁良等几个家将想着这回总应该回府了。没料着公子的马又绕着坊巷转了又转,不知去哪里。直到丁良远远看到运河河边有郑宅的灯笼亮着,灯笼挂在了马车上远远摇晃而来,他才吓了一跳:

“公子……?”他莫不是眼花了?郑娘子这半夜还出门?

傅九勒马,叹了口气,也看着那灯光寻思着:早就应该知道她绝不肯甘休,就应该在送她回家的时候,问问她要不要想想法子耍些阴谋,陷害陷害韩尚功,从那位老女官手里把被抢走的职差连夜抢回来。

相必她会欣然点头的。

路的尽头,郑二娘子呆呆地坐在车里,手里还抱着空酒壶子。好在她不背诗不哭哭啼啼了,旁边的嫣浓连忙再给她喂醒酒汤。她努力睁大眼睛,摇了摇头:“喝了三碗了,酒醒了。我要吃茶,浓浓的茶给我一盏——”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郑锦文现在和许文修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他们都好男风。现在有了许文修,他就看我不顺眼了。以前也是这样……”

嫣浓哭笑不得,头一回觉得大公子刚才在书房里跳起来和二娘子吵,让她滚回去睡觉不许出门并没有错。然而不等她哄着,郑二娘子突然爬了几步,从卷起散酒气的门帘边推推赶车的冯虎,她含泪问着:“冯虎,你好不好男风?七巧成亲前知道你好男风吗?”

“……不好男风。”

平常不出声的冯虎,如今趁夜赶车,居然还能明确回答了这样无聊的醉鬼问题,让嫣浓意外不已。然而她更佩服的是,二娘子听了这一句后似乎被大大安慰了,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你多喜欢七巧,你们是天生一对儿。”她抹着眼泪,“你不像郑锦文,他明明是好男风他还不承认。还要一边和许文修好一边骗夏娘子——我们家这样太对不起夏家了!”

嫣浓目瞪口呆,这不是明摆着的报复诬陷?

方才二娘子本来背完诗哭着丢了官后,已经睡下了。转眼没一刻钟又突然爬起床,整整齐齐穿好衣服,丫头们还以为她没吃醉,没料到她一溜烟跑到了书房里,非拉着大公子和她一起出门。

“……看你这傻样,你吃醉了,回去睡觉。”郑大公子在书桌边书写公文,头也不抬,“逢紫,送二妨子回房去。”

“你给谁写信——?”她扑过去就抢信,看到是写给许文修的密件,就开始愤怒闹了起来:“我这样倒霉了!你也不帮我!你还有功夫和我的仇家写信——打从你带他进宫见陛下,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了——!你是不是看上许文修了!?”

“……”郑大公子看着他辛苦写的信,被她发酒疯撕烂了,慢慢说了一句,“自己蠢。得意忘形弄砸了马上要到手的差使,所以就连许文修这样的人,你也要嫉妒了?”

“你才嫉妒——”她叉腰大笑着,“他想和我抢,做梦!我早就托了几位老档在宫里散布了流言,说他好男风把纪鸾玉这原配休了——!陛下才不会中意他!”

“……”屋里的郑锦文正要取纸重写信,闻言手一顿,脸色呆住,“什么?”

屋外的季洪、逢紫、嫣浓等心腹人,都是目瞪口呆地听,看着她仰天大笑发酒疯:“陛下本来很喜欢他是不是?我早就听说了。他又立了谍报的军功,读书也好,理财也好。祖上还为陛下北伐捐了军饷!知人知面不知心,陛下被他蒙骗,以为他是个好人——!你都说他有第二次陛见的机会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没消息了。”他叹了口气,丢下笔,沉脸看着她,“你干了什么?”

“陛下一听就讨厌他了!活该!他这一辈子别想爬到我头上来!”

“来人——!拿一桶子冷水来,把这个混帐泼醒!”郑大公子拍桌咆哮了起来,“你这个蠢货——!你不知道有了他,就不用再理会程青云了吗?”

“胡说——他也配和程青云比?”

她跳起来嚷,下人们当然没有一个敢去拿水来泼醒她。

“你把自己脑子腌酒里吃掉了?”他从交椅上徐徐站起,盯着她,痛骂着,

“许家和我们家不一样!许家当年对陛下北伐尽过心——!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帮他?因为他如今立了军功升到从六品。不论是户部还是监司,只要他再得了几个理财上的杂差办得好,娘娘又为他说几句好话。内库官至少有五成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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