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赵一明凑过来,“不能先告诉我?我们的交情这样好——”

“你开了赌盘是吧?”

“……对。”寿安伯孙表示,他最近不可能出仕,总要找个事情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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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老师傅一引见,原来竟是寿安伯的亲弟弟。白发老头子赵舍人二老爷。这位二老爷以前是太上皇最喜欢的宣赞舍人。如今退下来养老了。

“搬家——!我要搬家!”

嚷嚷声从院子里传来,她还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屋里那位老大人一开腔,那把嗓子亮得她耳朵里嗡嗡震动,她暗喜是寻到了真神。如今看他所居跨院子依水而建,风景雅致,和寿府伯家的主屋遥遥相对。

这地方挺好?她纳闷着。头一眼她就觉得赵二老爷和养父郑大龙是一样的性情,心里就喜欢起来,近前越来越看清,到底是宗亲出身。赵二老爷红彤彤一张国字大盘子脸,雪须如松,比郑大龙看着就是贵气些。

“我那徒儿映风来了——?过来叫老头子看看,长成什么样了?”

赵二老爷搬家不为别的,就是太无聊。赵一明赶紧解释着可不是寿安伯家里兄弟们一大把年纪了商不和,子侄们不恭敬。实在是他隔上半年就从府里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但今日赵二夫人烦他了,断绝拒绝。打发了婆子来说:

“孩子们住得好好的。搬什么搬?要搬你一个人去!”

赵二老爷很伤心。叉着腰在院子里发脾气:“我一个人搬——!”

老夫妻正隔空吵架。他突然一眼看得赵一明进来,听得傅九来了,带了两个朋友。他总算觉得有事干了又把搬家的事暂时搁下:“快叫他进来!”

傅九一笑进门,她随之跟着。暗暗瞟了一眼赵一明,不是他说他这二叔祖老夫妻膝下无儿女,哪里来的孩子们住得好好的?

“老大人——”她跟着兄长上前见礼,早有婆子得了她的贴子来到堂上,请她去后堂老夫人相见。郑锦文丢个眼色给她:“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会意。这赵二老爷不是瓦子里的角儿,不是砸钱能办妥。肯不肯教她还两说。她看看傅九,他早就上前说笑去了。全因赵二老爷羡慕长叹着:“映风!你就这孩子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爹必要欢喜。”

她一听,竟然是老秦侯的朋友

“映风,当初老夫我怎么就没想到?和你一样去教坊司挂个职。天天见美人呢!你爹知道了也要羡慕——!”

“……”她想想这老头子不靠谱,还是去求求赵二夫人,再作商量。赶紧跟着婆子离开。

“不妨事,这院子里就只他们老夫妻。”傅映风刚才进院子时,悄和她说了一句,“并没有娘子和郎君。”他可不觉得今天会空手而回,他和赵一明交情好。那小子一路跟了过来,推着他上前。“二翁翁,映风他如今做内廷武官教官了。你教他的手艺早落下了。你正好考考他。免得白教了他那些日子!”

“知阁客就算了,做不做就那样——不稀罕。”赵老大人笑呵呵,摆摆手,挤着眉,“不做天武官,怎么能借口走仪仗去调乐工?怎么去谋个教坊司的兼差?

他很是赞赏傅九的机变,傅映风自问是正式做人。全是因为北伐之后,天武军钧容直【军乐队】散了,有几个乐工大手他帮着调去了教坊司。没叫他们丢了差使和官品,但要用他们他不就得找个兼差?他忍不住笑了,拱手:“二叔翁翁,只可惜教坊司撤了。我跟着你学宣赞,调教出好一把嗓子现在用不上了!”

“可惜,可惜!天天见着美人儿呢。”赵二老爷很是惋惜,又安慰着他,“哪里能没有用?这几天祭礼,听说陛下还记得你,叫你管着歌舞。有没有这事?”

“确是如此,让我和殿中省里商量着办。”他笑着陪二老爷闲语,并不提正事,郑大公子被冷落也不在意,这老头子挺有趣。更何况还是太上皇的旧人。

“喔!?这不就是我当初的功劳了。陛下知道你嗓子好,懂音律,否则不叫你得这个差!赵二老爷喜不自禁,抚掌羡慕长叹着,也不看郑家送来的礼单,只叫下人来开了傅映风带来的新酒,各人一盏满满倒上,他啜得满足了。

“还是教坊司里挂职好。我老头子以往单在御前做宣赞,见的都是相公、参赞们这些丑老头子,和我一样。早就腻了——我就不如你这小子机灵!当初我怎的就没想到去教坊司这主意?去管管美人么?”

傅九少不了把瓦子里如今中选的美人们都一一说了,赵二老爷听得眉开眼笑,不时问问当年旧日心上人,如今花落在了谁家?还不时回头看看后堂,防着老妻跟着的婆子听到了。这一看着就是怕老婆,久不踏足瓦子歌馆了。

“见得那许多的美人?可见得知道你是我教出来的。都不拿你当外人。”

老大人显然很是为这弟子骄傲,说起瓦子歌馆,郑锦文是一肚子话插了两句,赵二老爷刮目相看顿时和他攀谈起来,上下打量:‘就是你要去太后殿上当差?按说这模样,当传召太监有点可惜——不是说是个参选娘子?”

前堂哄笑中。她随婆子进了屏风,去了后堂。

花草满地,树木如扇,枝叉上悬着一只只鸟笼子,白鹤轻巧地走在了池畔。她几乎想揉揉眼,这不是吕妈妈家养的鹤?顿时还没等她分清楚鹤与鹤的脸,就看到一只骄傲的绿孔雀儿拖着金灿灿的尾巴,若无其事地在堂前横着走了过去。

她扭着头半晌才收回了眼睛,暗想,果然傅九说得对。赵二老爷和夫人所生子女,在北逃的路上都是病的病,夭折的夭折。皆不在了。如今只有老夫妻两人住在一起。养些宠物当儿女度日以解寂寞。寿安伯府的嫡长赵一明是兼姚了两房。

进了后堂,便见得正中坐着一位头发雪白老夫人,怀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白猫儿。乍一眼竟然有张德妃在英雪共上抱着猫儿的贵态。猫儿眯着眼懒得理她。老夫人正哄着。她便知道是赵二夫人了。

她看着那白猫漂亮,和张娘娘新养的观月奴不相上下。她瞅着猫儿方走了两步,梁下跳下一只大黄猫儿,扑嗵落在了她眼前。她吓一跳,和猫儿大眼对小眼。转眼它又一跳就不见了。老夫人笑骂着:“吓着娘子了,怎么待客的?教也教不会——”

她不自禁就喜欢上这对老夫妻了,赵二夫人请她坐下,摆上的吃食六碟,一看就是吕妈妈的手艺,她没忍住,一等老夫人让客,她就伸手抓着先吃了,想着拜师的事可以待会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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